主人的名字叫劉宗綱,身高將近六條內褲高,最重要的外型,如果以我們內褲族的族褲來比喻,就是像平口褲,看起來保守、忠厚老實,不搶眼且十分耐穿。

  六條內褲高不知道是指什麼嗎?奇怪了,你們的凱蒂狗資料上不是都寫著:身高多少顆蘋果,體重多少顆蘋果。小妹妹看到資料就會嚷著:「哇,好可愛!」孰不知這就是商人的陰謀,用拿來形容少女臉蛋的蘋果來增加商品的可愛度,怎麼就不見哪隻娃娃是用「身長半支甘蔗」、「體重兩顆榴槤」來寫資料?

  要不是因為換算成內褲重量誤差太大,我還要附上這人類是多少件標準內褲重。一單位內褲長大概是你們人類的三十公分左右,聽說有個地方的人類號稱飛機都是三十公分起跳,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。幸好我還沒碰上那種怪物,否則光那種載重量除了罰錢,弄個不好就直接墜機。

  眼鏡族有特異族鏡可以讓一名畏縮的人類變身,將對方改造成集邪佞、霸道一身的機師。我不作那種事,這樣太耗費我的體力,況且飛機相撞可以戴眼鏡,但你有聽過兩機摩擦從頭到尾都隔著內褲的嗎?

  或許基於很多種原因會有我族擋在中間的情況,像是某方未成年無照駕駛之類的。

  主人叫宗綱,我是否該回應他給我的可愛暱稱,叫他小宗宗或小綱綱之類的,不然單叫名字好像我要買股票,人類的年終獎金有多少也跟我無關。

  哪來的小蚊子,停在我身上叫我猜牠叫什麼名字。

  「你以為我是誰?天知道你叫什麼名字。」

  「嗯嗡嗡嗡嗡嗡嗡。」

  (譯:那你怎麼知道你主人叫什麼名字,以後你要在這邊待很久,最好識相一點,老子跟你搭訕是看得起你。

  「他制服上面有繡名字,蚊子跟內褲是不會有結果的,你倒不如問主人的屁股要不要跟你接吻。」

  抱歉,牠看不懂異種族文字也不能怪牠,我會看得懂是因為我待過太多條內褲,像是『包中』、『發財』、『好運來』這類字眼絕對難不倒我。如果連自己身上的字都看不懂,不就跟刺青時隨便刺些異國粗話一樣悲慘?

  「嗯嗡嗡嗡嗡嗡嗡嗡嗡,嗯嗡嗡嗡嗡。」

  (譯:你不要亂翻我的話,總之你皮繃緊一點,小心哪天我帶我兄弟來,一起鑽進你身體,叮得你家主人的屁股腫起來,你就會被你親愛的主人討厭。)

  這隻瘋蚊子看來病得不清,自古只有雌蚊才會吸血,雄蚊就乖乖去吸草汁。牠放完話後搖搖晃晃飛走,大概是被主人洗澡的水噴到才會重心不穩。牠那孬樣我也懶得吐槽,以為我是新內褲就想威脅我,門都沒有。

  親愛的主人,噁……

  都是因為牠打斷我的話,害我話講到一半都忘記講到哪,我們內褲族的腦袋就只有環住人類腰部的那圈,腦容量那麼少,容易忘東忘西也不是我們願意的。

  我在這抱怨自己腦容量太少一定會被丁字褲們追殺,你看他們那分家的腦袋都是一條細線,可憐啊;聽說最近還出了個C字褲,人類也真夠沒良心了,就算景氣不好,犯不著連腦袋都省下。

  男人洗澡通常都不久,尤其是淋浴跟打游擊戰差不多。我以前也有當過女性內褲,主人每次都洗到我可以在衣籃補眠。那個誰,你露出一副我很變態的表情是怎麼回事?當過女性內褲不行嗎?你如果恥笑女性內褲,總有一天你會因為沒有曬乾的內褲可穿而哭泣!

  宗綱洗完澡後,從這瞬間我就能決定他未來的形象,再把我穿上身,絕對與我設想相距不遠。夏天剛過不久,穿件破短袖配四角褲正好。

  他往釘在蓮蓬頭旁邊的鐵衣架摸索,一碰到我的腳馬上往下拉。

  不對,高度不對,為什麼地面這麼遠,衣架卻離我這麼近?以我無數次轉生經驗,怎麼可能會錯估人類的身高?

  他怎麼可以用本褲的玉體擦他那堆毛上的水?

  拜託先別計較我只是布做的說什麼玉體,你們人類的飛機明明是血肉做的,還不是也叫玉莖啊棒棒糖的。

  噢!為什麼人類頭上的毛要那麼長?

  好痛。

  直到我的身體溼得差不多後,他的身體才穿過我。

  接下來開放觀眾叩應。

  只要是有關中油的都可以問……抱歉,是宗綱。

  哪款飛機?長度、直徑、可載客數?

  中型飛機,全新設備,起飛過,尚未立下戰功,也未曾與敵機起過衝突。

  依我多次經驗可以感應到,他絕對有追蹤的敵機在身邊。

  這世道飛機和飛機,機場與機場,實在不足為奇。

  我的新主人就讀外縣市高中,每個禮拜都會回家一趟,雖然還稱不上孝子,不過也算是有心的了。父親劉若襄,開一家小吃店,每天帶著香噴噴的肉味回家,即使隔十幾條內褲遠還聞得到;母親陸美芳,同樣是在小吃店工作,她身上的味道就比較像我剛洗完澡的氣味,想當年我也曾被帶著濃厚檸檬味的洗碗精沐浴過。

  綱綱還有個哥哥叫劉宗維,才剛十九歲的大學生,還帶著一點剛脫離高中的青澀,要是我年輕個幾千歲……

  那個誰誰誰一臉蕃薯臉,反正他又不是主角,讓我說一下不行嗎?誰不知道那是你的小親親、你的小心肝,捧在手裡、寵在懷中,含入嘴還怕化了的小情人,我也知道你根本是為了接近他才來當……好啦,反正觀眾遲早會知道是誰喜歡維哥哥,我也不急著說破。

  至於我跟的這個主人嘛,以身體年齡來說,我應該叫他一聲大哥,但依實際年齡叫他綱綱就算看得起他了。

  剛來到這個家會看到他,是因為假日他剛好回家,禮拜一回學校上課,一直等到禮拜五晚上他才又回到家。待在這房間悶著實在無聊,如果被穿出去外頭,看到有靈魂的內褲還能說聲哈囉,也強過現在獨守空閨。

  依照一般情況,禮拜五晚上換的內褲,星期六晚上就會換下,星期日早上洗過後拿到陽台曬,看最近日頭赤燄燄,那些水族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拜伏在太陽兄的淫威下。

  本內褲年紀見識多歸多,有好玩的地方還是會想去一趟,不過雄性人類的住處還是得保有戒心,空氣中通常充滿高於平均比例的孢子,一時大意就會被種香菇,你們人類身上被種草莓幾天就不見草莓影,我們無疑是拿自家血肉去換香菇的養分。

  讓我不禁想起三十八世前的死法,悲慘到可以去小愛台拍連續劇。

  我的主人是剛進大學的男學生,他那寶貝兒子的母親怕他的手有任何損傷,為了不讓他動手洗衣服,就替他買了十來條內褲輪流穿,衣服大概也有十幾套,讓他可以在累積到填滿洗衣機的容量才一次解決。結果我那天兵主人每回都是拿肥皂到洗衣機前,挖一小球肥皂屍體充當洗衣粉,肥皂用完改用沐浴乳,要不就將洗髮精倒進水裡攪一攪。

  剛開學那陣子還好,直到秋冬之際,學校位處海拔千餘公尺的山上,水龍頭流出的都是五度以下的冰水,就算洗衣機在公用浴室旁,怎能奢望三不五時就掛點的鍋爐會造福到洗衣機?

  如入鮑魚之肆,久而不聞其臭果真不假,完全沒洗乾淨的衣服在男宿中根本不算什麼,更甭提藏在牛仔褲裡的內褲了。

  期末考後,主人的父母浩浩蕩蕩拿幾個大皮箱要帶兒子回家,看到白內褲成了黃內褲,白襯衫成了綠襯衫,黑褲子上面還纏著灰色絲線,手一捻才發現是蜘蛛絲。母親大人馬上將成堆衣服塞進垃圾袋,一袋袋丟上垃圾車,而我僅僅活了一個學期就跟兄弟們死別。

  綱綱打了個呵欠。我全身還有一半是溼的,歪歪扭扭伏黏在他的臀部。他拿了幾個玩偶抱在懷裡,按開床頭燈,關了房間大燈就躺到床上。

  真是好睡的乖孩子,如果是失眠的主人,一沾床就會翻來覆去,搞得我們這些陪寢的也不得安穩,一下那邊被折下腳,一下腰又扭過去。

  他突然抬起腳,喂,攝影師你在做什麼?就算之前跟你說要準備紅外線攝影來應付夜間拍攝,你也不能直接拍他胯下風光吧?那裡我遮不住,你也不能在敵人未出場就先公佈自家機型。

  不要以為發誓說你愛老婆至死不渝,就可以光明正大拍別人的春光照。

  綱綱的腳跨上長頸鹿玩偶的頸子,手臂也跟著挽上長頸鹿頭,嘴巴直接對準長頸鹿嘴親上。

  幸好他沒有抱衣服睡覺的習慣。

  「學長。」

  學長?

  「學弟。」

  你腳踏兩條船嗎?

  「學姐。」

  咦?你這樣會害我不能在這電視台繼續講你的八卦,都已經預領下一季的主持費拿去供奉葉神了。

  「老師,拜託。」

  你想拜託老師什麼?再講我就要起毛球了。

  「家豪。」

  家豪?哪來的菜市場名?

  「家豪,不要跟我借功課。」綱綱翻個身,轉而抱住無尾熊。

  看來叫家豪的混蛋是個不怎麼認真的學生,想要當我們家綱綱的朋友,還是先把功課做完吧!

  「家豪。」他又喊了一聲。

  這下糟了。

  櫻花大丸子有說過:打一次噴嚏是有人在想你,兩次噴嚏是有人在暗戀你,到了第三次就是真的感冒了;同理,說夢話也是如此,一次是巧合,兩次是卡到陰,三次就是真的在意他。他都喊了三次,我可要看看那個叫家豪的混蛋長什麼樣子。

  本內褲天資聰穎,不僅能控制他的言行,還能夠窺探他的夢境。我還算是有良心,絕不會讓旁人有懷疑他的機會。

  怪了,似乎有個意念傳到我的腦袋。

  是個陌生的雄性人類。

  年紀約莫十來歲,跟綱綱差不多大。

  這時,綱綱又呻吟了一聲。

  「家豪,親我一下,我就幫你寫功課。」

  歐巴桑,你家孩子在學校進行不法交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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